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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二十七章 一气贯之[2/3页]

  即是他的画笔。

  在这场伸展练习里,顾为经刚刚还是个跟随伊莲娜小姐的呼吸节奏就喘个不停的初学者,现在,他便像是太极宗师或者瑜伽高手一样,能够在悠长的吐息之间,如猫一样,灵巧的伸展或者蜷缩那些线条。

  不需要特意思考。

  不需要练的气喘吁吁,大汗淋漓,不需要对着单词书一个又一个的背着难懂的单词。

  顾为经仅仅凭借心中微妙的念头就可以表达它们,就可以用手指书写、颂读它们。

  那些轻重涂抹,蜿蜒变化,全部变成了身体直觉的一部分,顾为经从沙上抓起这些线条,就像拿起杯子喝口水一样的轻易。

  绘画成为了手指新的母语。

  沙上的痕迹顺着顾为经的食指指甲月牙似的细尖前行,他指尖发力的时候,痕迹就迅捷有力。

  他的手腕放轻,笔痕也就跟着一同放轻,平缓而含蓄。

  不光是食指,五根手指竟然都能够使用。

  不像是画画。

  更类似于弹五弦的古琴。

  他每根手指捻住不同的琴弦,托、抹、勾、打、提、劈,这只沙琴所发出的琴音,也就是琴弦所震荡出的线条,也就随之一同的摇曳、起伏、荡漾。

  时而冰泉冷涩。

  时而高山流水。

  食指的力道最正,是端正执笔的中锋,笔画正直平顺,沙子被整齐的推开,凝而不散。拇指则是藏锋,线条厚重而含蓄,笔锋藏于线内,沙子像云朵一样层层的散开,无往而不复……

  不光如此。

  国画最神异的地方就在于,墨线具有独立的生命,它从来都不是焦黑的一团。

  顾为经也能像晕染颜料一样,勾勒出不同墨线的质地。

  国画里线条浓淡深浅变化,一来是通过笔锋和笔力的不同,二来就是砚墨时加水配比的不同进行调配。

  在沙子上,他则也可以通过沙子本身的层次感,去塑造出从最厚重干枯的焦墨,到淡灰色的影子一般的清墨的色彩变化。

  这当然很难。

  对顾为经来说,又并不难。

  传奇级的技能最厉害的地方在于,它并不是让一项绘画的技艺由难变到更难,而是让它们由难变简。

  犹如诗歌,犹如音乐。

  它将最复杂,最婉转的意象,用最干练,最有韵律的方式表达了出来。

  手指本来就是婴儿的第一根画笔。

  顾为经此刻则回到了婴儿的状态,他用澄澈的心感受着那种澄澈的技艺。

  于是。

  他画出来的线条,同样也是如此澄澈。

  ——

  安娜末稍处微微自然弯曲的发丝披散在肩膀处,把树枝横着拿在手里,像树懒一般缓慢的踱步踱了过来。

  在家女人每天都要做一段时间的行走练习。

  她不准备因为身处荒岛之上就对自己的日常习惯做出任何的妥协。

  裙子垂落在伊莲娜小姐腿肚子处,她赤着脚行在沙滩上,脚掌的足弓缓慢的踩出一个接着一个月牙状的脚印。

  月牙从林子边向着海岸一直延伸。

  不出意外的话。

  也许就这么一直沿伸到岸边的泛着白花的海浪边去。

  天空美得孤独,金黄的日头依旧挂在那里,她所盼望着的航船,或者远方出现的搜救飞机,依然没有任何的踪迹。

  安娜望着火堆边的顾为经。

  独自一个人在火堆边认真的研究作品的年轻艺术家,本身就是很有艺术感的场景。

  顾为经身上的清静感感染了伊莲娜小姐,同样也推开了安娜。

  伊莲娜小姐知道。

  她只要走过去,便会迅速的快速沉沦在热切的兴奋感之中,想要把他的画展,把“他们”的画展,变为现实。

  她刚刚去洗澡。

  一定程度上就是想要用清清凉凉的水花擦去身体上的躁动。

  海风吹着她的身体,让她雀跃的畅想慢慢的冷却。

  繁华总是易碎的,就像正午浓烈的日头会一滴一滴的滴入深夜一样。

  那么。

  她畅想着九个月以后的阿布扎比美术展,又是否真的像安娜所以为的那样,那么的具有意义呢?

  安娜是说。

  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介入顾为经的个人展览呢?

  热心的朋友。

  树懒先生?

  树懒先生能够说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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